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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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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八

歸麟閣收到消息,青雲幫的幫主龍朝雲獨自離開月落城,同萬象樓新晉的座上賓唐裕風在萬象樓聚首,後二人一同消失,不知所蹤。

幾乎同一時間,歸麟閣臨淵府接到一個江湖委托,請求歸麟閣幫忙殺掉唐裕風。

唐裕風曾經是萬紅枯的教徒,但他不是普通的教徒,他還是教主濟望舒唯一的徒弟。萬紅枯潰敗後,唐裕風逃亡到外域,之後杳無音信。不知出於什麽目的,他數日前又回到了赤州,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了萬象樓的地下賭場上。

歸麟閣經過考量,接受了委托酬金,在江湖各處發布了唐裕風的截殺令,唐裕風的項上人頭價值五百銀。

這筆酬金,讓江湖上不少有名有姓的人物動心,截殺令發布不過三日,就有數十名江湖俠客接下了唐裕風的截殺令,紛紛去往各處尋找唐裕風的下落。

江西晴對此事也有所耳聞,她也動過接下截殺令的念頭,不過她也只是想一想,卻不敢真的這麽做。她不想殺人,取人首級這種事,她做不來。她還沒有那麽自命不凡,覺得憑自己的武功就可以和唐裕風較量一二。要是她真去追殺唐裕風,那還不是趕著去送死。而且,唐裕風可不是一個人,他身邊還有個厲害得不得了的龍朝雲。

江西晴雖不打算參與這場有去無回的追殺了,但她越發好奇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麽了。明眼人都知道,吳清平、白天翁和唐裕風這幾個邪教餘孽突然相繼登場,這絕非偶然,恐怕他們幾個是在醞釀什麽陰謀詭計。

江西晴深知自己在江湖上只是個無名小輩,她只不過是借了父兄的光,江湖上的人才勉強高看她一眼。沒了父兄,在別人眼裏,她其實什麽都不是。要是她能夠揭穿這群邪教之徒的陰謀,壞了他們的好事,她從此便可在江湖上站穩腳跟了。不過,她要的不僅僅是能在江湖上立足,她更想要的是,能夠懲強扶弱,匡扶正義,維護江湖安寧。

要是有朝一日,她成為了威名遠揚的大俠,她心裏肯定樂開了花!

江西晴正坐在屋裏發呆,腦袋裏想著她的白日美夢,程如雙就找上門來了,她打斷了江西晴的幻想:“閣主有件要事交給你去做,不知江姑娘能否勝任?”

江西晴沒有異議,馬上隨程如雙直奔議事堂。

閣主阮止語戴著麒麟銀面,端坐在正堂首座,周圍坐了一圈人。

江西晴進門時,看到這麽多人聚在屋裏,眼睛都瞪直了。她滿臉疑惑地望著程如雙,希望程如雙給她解釋一下這是什麽情況。程如雙卻只是默默地沖她搖了搖頭,便退到一旁了。

阮止語看見江西晴人來了,她退散旁人,叫人關上議事堂的正門,只留下程如雙侍奉在身側。等堂上只剩下她們三人後,阮止語的視線掃過江西晴,然後她幽深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,仿佛她在猶豫些什麽,隨後她平淡無瀾道:“唐裕風的事,你應該知道了。”

江西晴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,“這個事情,應該算是人盡皆知吧?閣主怎麽多此一問?”

“我今日要對你說的事,便是和唐裕風有關。西晴,你願不願意替歸麟閣去打探一個人的消息?

“歸麟派出了許多探子,一部分去追蹤白天翁,一部分去追蹤唐裕風,可是我手下的這些探子,皆有去無回。歸麟閣的動作太多,已經打草驚蛇了。他們目前太了解歸麟閣的手段了,我此後派出再多的探子,恐怕也沒有辦法接近他們這二人。”

江西晴道:“閣主,你不必多說,我自然是願意的。可是,我武功不高,恐怕根本無法接近他們二人。”

阮止語道:“唐裕風是萬紅枯餘孽,他忽然冒出,必定圖謀不軌。他身邊若是跟著龍朝雲,即使是我遇上了他們,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。你去追蹤他們,沒有萬全準備,是行不通的。

“所以,我並不是要你去追蹤他們。我要你去幫我做另一件事,此事與唐裕風也有關系。我這裏有一個最新情報,唐裕風和龍朝雲最後現身的地點是羌蕪城內的一家打鐵鋪,鋪子的主人名叫聶東樓。

“此人或許與唐裕風、龍朝雲在密謀些什麽,你去打探一下。但你不要以歸麟閣的身份去打探消息,而是以一個江湖游俠的身份去接近他。你只要以你原本真實的身份、樣貌去做此事便足矣,過於偽裝,反而容易露出破綻。”

江西晴道:“閣主放心,這事包在我身上!”

“切記,你打探完了,立刻將消息傳給歸麟閣,並立刻返回歸麟閣,不得有誤!外面已經不安全了。”

“好,知道了!”

江西晴應下此事後,風風火火地跑出了議事堂。

阮止語卻在江西晴離去後,皺著眉頭,長嘆一聲。這一聲嘆息似有著無盡的憂愁。

“如雙,此事交給西晴,真的合適嗎?”

程如雙道:“閣主,我相信您的眼光和您的判斷,也相信江姑娘會平安無事地完成這個任務。”

“這事,我明明可以交給別人去做的。”

“但是您心裏最合適的人選就是江姑娘,不是嗎?”

“不,我擔心的不是這個。歸麟閣的目的並不單純,我擔心西晴她不會選擇歸麟閣。”

一日後,江西晴帶上包袱,牽著馬出了臨江,趕往了她曾經出逃的地方——羌蕪城。

她到現在還記得,那個寧靜的雪夜,蕭落羽帶著她逃離西來山莊,闖入歸去來客棧時的情景。

她想到歸去來客棧的眾人,她的心情也忽然明快起來了,不知不覺露出了笑顏。她和他們就是在歸去來客棧相識的,他們之間還發生了一個小小的意外。

因為這場意外,蕭落羽還差點和歸去來客棧的眾人打起來。

可是想到蕭落羽,江西晴便又笑不出來了。她不知道這個人去了何處,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。她只記得他滄桑的面容,他淒苦的背影。

在明艷的春日裏,江西晴騎馬進入了羌蕪城。她下了馬,走在一條街道上,牽著馬走到了歸去來客棧前。

客棧的大門敞開,裏面傳來吵嚷的叫聲,熱鬧非凡。

江西晴站在門口望著,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客堂忙碌著。

那個人一轉身,瞧見了站在外面的江西晴,一時忘了手裏的盤子,舉起手熱情地打了個招呼:“江姑娘?你怎麽來了!”

啪!盤子碎了,菜也灑了。

阿平一臉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。

接著,客棧裏開始雞飛狗跳,吵得不可開交。

江西晴笑得前俯後仰。

她看笑話笑夠了,便直起身子,一只手撐著腰,呆楞著目光凝望著門前的舊影。

故地重游,恍若昨日。

原來今時今日,她會是這樣的心情。

當陽山的師兄師姐,還有蕭落羽,漸漸的已經離她很遠了。

從那一天之後,不論是當陽山還是蕭落羽,她和他們都不再有交集了。就好像她在某段時間遺忘了他們,他們也遺忘了她。

人與人的關系,是這樣的寂寞。和花一樣,敗了,就雕零了,再見花開時,仍會記得初次花開的花香。

不論那是什麽樣的花,什麽樣的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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